1785年3月9日,莫紮特在他的作品目錄中做了如下記錄:“一首鋼琴協奏曲”。在完成宏大的d小調第二十鋼琴協奏曲剛好一個月後,寫下的這個簡短的記述,無疑意味著一項偉大的成就。這兩首作品之間的反差是再明顯不過的了。d小調充滿了衝突和情緒化,而C大調則洋溢著寧靜和莊嚴。
莫紮特不止一次地接連寫出兩首呈現出截然不同情感的大型作品。其他類似的例子還有兩首弦樂四重奏C大調(K.515)和g小調(K.516),以及最後兩首交響曲g小調(K.550)和C大調(K.551)。從一種情緒直接轉化到相反的情緒,這樣的反差顯示了作曲家非常靈活多變的特徵。在1785年初,這種趨勢是很明顯的:在d小調的暴風雨過後,第二十一號鋼琴協奏曲則唱起了和平頌歌。
第一樂章——莊嚴的快板,C大調,4/4拍子,奏鳴曲式
音樂以一種莫紮特式的軍隊行進主題沉穩地開始,由弦樂齊奏出穩定而又有些拘謹的旋律。這個小心的行進得到一小段歌唱樂句的回答,接著其餘的樂器加入演奏。這三個動機為豐富的管弦樂引子提供了素材,並且迅速地壯大和發展出至少十二個獨自而有相互關聯的主題。這些動機精巧地擴展和交織在一起,所以,不難想像當時莫紮特的朋友狄特斯多夫(Dittersdorf)的描述: “他擁有驚人的豐富樂思,令人覺得他在無度地揮霍。他根本不留絲毫剩餘給聽者。當你想仔細品味一個樂思之美時,下一個新的而且更美的樂思接踵而至。音樂就以這樣的方式不斷地進行下去。”
這種創造性使莫紮特同時代的人既驚訝又迷惑。他就是依照這樣的邏輯發展他的樂思。每一個樂思都必然地自前一個之中滋長出來。假若把它看成一個整體,音樂所反映的統一性,就像一塊經過精巧切割的鑽石所反射的光芒:每一個切割面都有它自己的魅力,同時它又是整體中的一部分。
木管樂器在精彩的對話後,甜美地召喚獨奏樂器出場,鋼琴自信地加入,奏出由一串持續的顫音而開始的第一主題。當弦樂反復隱秘地進行時,鋼琴意氣風發地應答,音樂華麗地展開。連接段音樂非常接近莫紮特著名的《G大調弦樂小夜曲》中第一樂章的第一主題。第二主題輕盈寧靜,雖然它是g小調,而莫紮特也通常用g小調來表現煩惱的情感,但在這裏卻沒有絲毫悲劇的暗示,充滿了莫紮特式的快樂和秀麗。
在第二主題末尾,由鋼琴不露痕跡地開始發展部,弦樂接著奏出從容的裝飾,鋼琴與樂隊開始進行頻繁的對話,各個主題糾纏不休。軍隊行進主題再度出現並完全發展後,將鋼琴引入華彩樂段。其他樂器輪流進入,將引子再現。最後樂章以令人驚訝而滑稽的曲調作為結束。
第二樂章——行板,F大調,4/4拍子,複三部曲式
這個優美的樂章因在電影《艾維拉·馬蒂根》(Elvira Madigan)中被採用而聞名。它是一首崇高的幻想曲,把我們帶到了《費加羅婚禮》的最後一幕。這段音樂描述出情人幽會的醉人花園,一片秋色朦朧的景致。此情此景,象小號和鼓這樣的樂器只有銷聲匿跡了。
F大調經常激起莫紮特最富詩韻情懷的言語。加弱音器和分了組的第二小提琴與中提琴在撥奏的低音大提琴襯托下,構成了纏綿抒情的伴奏背景,接著第一小提琴在管樂器帶有幽雅情調的伴奏下,奏出飛揚的主旋律,如同波光閃爍的溪流,幽靜平緩地流動。但由全體樂隊奏出的沉重歎息帶來緊張的氣氛,暗示著面紗後面的不安。莫紮特讓主旋律下降了兩個八度以抒解氣氛。並引出鋼琴輕柔的主題。中段開始,音樂頻繁地轉調,由此帶來了多姿多彩的變化。但莫紮特仍然保持了音樂整體風格的統一,即保持了剛開始的主題那寧靜安詳的氣氛。接著是改變了的再現部。樂章伊始的音樂不僅在這裏得到了再現,而且得到了進一步的發展,最後以一小節富有魅力的三連音結束了本樂章。
第三樂章——活潑的快板,C大調,4/4拍子,奏鳴曲式
音樂以C大調開始,將聽眾又帶回到第一樂章的莊嚴氣氛中。小提琴奏出充滿活力的八小節的第一主題,整個樂隊為它加重音,並由鋼琴加以重複和發展。在一段簡短生動的對話後,鋼琴奏出第二主題,樂曲轉入明確的G大調。音樂開始進入展開部,在這裏主要發展了第一主題。在雙簧管和低音大管伴奏下,鋼琴奏出一個帶切分音列,並進入華彩樂段。
這首協奏曲有兩段華彩樂段,一段在第一樂章,另一段在末樂章。莫紮特在他的許多協奏曲中都直接寫出華彩樂段,但這首卻沒有直接寫出,而是留給演奏者即興發揮。然後,開始了樂章開頭的凱旋和歡樂的音樂,最後在鋼琴奏出的令人興奮的高潮中結束。 |